热爱学习的沙子

我没有什么信仰只有很多畏惧
在惶惶不安中努力笑着活下去

【普奥】浮冰

基尔伯特·贝什米特

我第一次见到罗德里赫是在……1907年,那天下着小雨,他和奥地利先生就站在那个看上去一脚就能踢倒的老房子门前迎接我们。那年他9岁,我8岁,不过我看上去比他还大一些,他总是躲在奥地利先生身后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看着我和普鲁士先生。

我对那次见面印象很深,因为罗德里赫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国家继承者。奥地利先生不在他身边时他和一般孩子一样,也挺活泼的,总是围着我问这问那,说得我嘴都干了,然后他就会抱来一壶咖啡和一大罐糖和我一起喝,他喝咖啡都放起糖来不要命。

哦,我还没讲什么是国家继承者是吗?啊……就是……差不多每个国家都有一个灵魂,有的是藏身在人群中,有些是选一个家族世世代代都以他们的子孙做自己的身体,像普鲁士先生选的就是我们贝什米特家,奥地利先……呃,他这个性别不确定,他选的是维也纳的埃德尔斯坦家。

我们家每一代都是选出最厉害的男孩子,通过骑马还有一系列考试,被选上后也都是按军人的标准训练的得越来越强壮,所以普鲁士先生的一副躯体可以支撑很长时间。

埃德尔斯坦家的继承人都是家族那一代的第一个孩子,大概从斐迪南一世开始吧,他们家的继承者短命的就特别多,所以继承人年纪也越来越小,到了罗德里赫他姑姑那代时,前一代继承人已经死了可他姑姑才六岁,最后就选了一个哈布斯堡家旁支的小伙子,竟然还撑了很多年。罗德里赫·埃德尔斯坦作为他那一代的长子从一出生就是按照奥地利先生的继承者来培养的,干活打仗什么的全都一窍不通,我小时候还老帮他系鞋带来着。

怎么继承……我想想该怎么解释,就是国家意识取代我们自己的意识支配这个身体。当我们变成国家先生时,我们自己就相当于已经在这个世上不存在了,作为人类我们的灵魂大多数情况下根本没法和一个国家的灵魂抗衡,很快就会被吞噬掉,如果自己的灵魂还能继续存在那只能说明要么这国家要完了,要么这个继承人不适合。继承了国家意识的我们外表看起来我们和过去一样,只是会衰老得非常缓慢……哦对了,我们眼睛颜色会发生变化,普鲁士先生的眼睛是带些暗红色的,象征秩序与忠诚,奥地利先生的眼睛是深紫色的,象征……高贵与富足?罗德里赫没告诉我。

我以前想过自己的长相配上普鲁士的眼睛,应该看上去有点吓人,罗德里赫的长得又有点太柔了,换上紫色的眼睛可能会厉害点?我挺喜欢他本来的眼睛,浅棕色,虽然不怎么日耳曼,但挺可爱的,和他人很配。不过这些都只能想想,1918年普鲁士和奥地利先生都以自杀的方式消失了——至少我们俩之后就再没见过他们,或许我们也是和罗德里赫的那位姑妈一样注定生不逢时,但也没办法,我们就是国家这条大河上的一块浮冰,自己掌握不了方向,只能跟着飘……唉,你现在太小这些话说了你也不懂,等再过二十年你长得和现在的德意志先生一样,你就能明白我在说什么了……嗯,到那时我也老了,不过也没关系,我知道罗德里赫会和我一起老的。

你要是能见到他就好了,可惜他死都不肯出维也纳,总想着他家的奥地利先生哪天又会找上他。看信上写的感觉他现在日子过得挺惨,埃德尔斯坦家除了他全搬到瑞士去了,他说他可以靠弹钢琴养活自己,但就维也纳那个物价,估计也就能啃啃面包。要知道小时候他那日子过得可富裕了,有个做菜一流的意大利女仆照顾着,奥地利先生有时心情来了还会做些点心。我们去的那次就是,他做了整整一下午的萨赫蛋糕,他弹钢琴的时候普鲁士先生就靠在钢琴上一边慢慢吃蛋糕一边听着,我和罗德里赫不一会儿就把剩下的全吃光了,味道特别好,就是甜了点。

啊没错,普鲁士和奥地利是挺死对头的,但这两位国家先生平时关系也还行……可能不止还行,他俩在一起反而是奥地利先生脾气更冲一些,尤其是一战那会儿基本见面就吵,吵完照样能睡一个屋,这关系我也说不清。我小时候问普鲁士先生你们大人晚上也有那么多话聊吗?我当时还是在奥地利先生面前问的,普鲁士先生听完呛了一口啤酒,奥地利先生看着还比较矜持,说有些大人的话白天不能讲,我再想问是什么话就被普鲁士先生踢到一边去了,他老人家可总是穿着军靴,差点没把本大爷小腿给踢折。

现在我们家地下室里还保存着普鲁士先生的全套军装,哪天我要来钥匙领你去看看,博物馆都没有我家全……如果有普鲁士军装博物馆的话。战后我段日子泡在里面一套一套试过去,试完我就不想穿一战那套了。

其实一战我们再坚持坚持应该就赢了,我就在战场上我怎么会不知道,两边都打得就差一口气,结果最后那口气是自己松下来的,白白他妈把打了三年的地方全交出去!去他妈的意大利!还有那帮南方佬!都他妈一群废物!我们普鲁士人拼死撑了那么久最后都砸在他们手上!签《凡尔赛》的时候知道哭了,早干嘛的?!

有时候我是真搞不懂这些国家,看起来好像他们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做,他们整天像奥林匹克山上的神一样,轻轻松松地谈着过去,天大的事他们也能说出一句“和那时候比……”什么什么的。他们活得太久,平常人类对他们来说太渺小了,就连皇帝他们都送走了无数个,如果他们使出全力去参与整场战争的话,后果肯定不会是这个样子,像普鲁士先生,腓特烈大帝一辈子都是在他身边,他经历了多少场战争!要是皇帝能让他做将军的话我们没准都能拿下英国!可他只是整天看着军事图,在德意志先生面前骂骂小毛奇将军,不管是什么命令给他他都完全服从,而且命令我也必须服从。我问普鲁士先生为什么要这样,他说他们不能干涉人类的历史,他们的存在意义就是本会说话的历史书,活着的远古遗物,“腓特烈大帝说他是国家的仆人,而我们就是历史的仆人”,普鲁士先生是这么跟我说的。可作为国家仆人的腓特烈大帝创造了历史,他们却始终都是旁观者,等最后一切都一败涂地的时候他们却一走了之,只留我们在这里傻等着。

他们连自己什么时候死都有预感,我急冲冲跑去告诉普鲁士先生说,奥地利先生自杀了,他只愣了一下,就点头说,嗯,是时候了,我早就看出来了。我问他国家也可以自杀吗?国家也会死吗?他说国家也有寿命,从维也纳世博会时我就看出那家伙已经时候快到了,当一位国家先生想消失得有尊严一点,就会自杀得干干净净。我说可是奥地利还存在着,只是换成了共和国,还是一样的。普鲁士先生就说,可他不是共和国,共和国也不需要他,就像现在共和国不需要我一样,说完他就让我出去了。我走到半路上感觉不对劲,急忙冲回去的路上,听到那一声枪响。

对了路德,如果哪天你发现我眼珠子变红了,一定要告诉我,一定啊。

罗德里赫·埃德尔斯坦

致基尔伯特:

展信安。

我希望您收到这封信后再过一段时间能来一次维也纳,打听一下我在哪,过得怎么样。这么说好像有些怪异,但我希望您会做到这些,因为我希望您还能看到我,已经成为奥地利先生的我。等寄出这封信我就会打开煤气,这是我能想到的最不狼狈、最能保持躯体完整的死法,如果您来的时候房东太太说她们已经把我安葬到公墓里,那看起来奥地利先生是真的消失了,很遗憾。

不过无论哪种结局我都已经看不到了,这或许是最幸运的,因为我在咽下最后一口气时都充满希望。

我真的很想再见您一面,那些一起在维也纳森林骑马、在战壕里灰头土脸地躲炸弹的日子最近总在我脑海里回放,您知道我没有别的朋友,和您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很开心的,我这么说可能过份坦诚了点,但我已经没有“下次见面再告诉他”的机会了,所以想说什么都写到信里吧。

我记得第一次见您的时候您陪我讲了很多很多话,比奥地利先生平时和我说一个月的还多,遇到您之前我都不知道和同龄人聊天是这么愉快的一件事,您那时总是在我房间里爬上爬下说“本大爷占领这里了!”,欺负得我最后只剩一块躺着地方,半夜翻身还会被您打回去。我还记得我们年龄再大一点的时候,您一本正经地教我意大利见面亲脸礼,教到第三遍的时候普鲁士先生过来把您逮走了,那晚您被罚睡在沙发上,半夜偷偷溜到我那里清早在溜回去。

现在想想那时候每天的生活单纯得不可思议,从来没什么大事发生,总是平平静静地看看书弹着钢琴喝着咖啡就度过一天。如果没有战争或许(此处被划掉)或许参加战争带来唯一的好处就是很快能适应战后生活,我不上战场永远都不会知道奥地利先生做的点心有多好吃,我也不会知道原来奥匈帝国的人们对奥地利的态度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尤其是来自匈牙利、捷克、波兰地区的人们,在他们眼中我们傲慢、霸道又守旧得可笑,而且从来不是“他们的人”。这点在面对斯拉夫军队时尤为可怕,就在我们进军到塞尔维亚地区的第一个星期,我手下的所有塞尔维亚人都跑了,前一天只是看到他们和当地人说说笑笑,之后再见就成了举枪对着我们的敌军,几个罗马尼亚、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人也越来越厌烦和我们呆在一起。这可以理解,我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不懂他们的风俗习惯,而对面的敌人却可以在休息时和他们聚在一起毫无障碍地聊天。

这也是为什么我在巴伐利亚见到您时会那么高兴,我终于能不顾立场不思后果地和一个人说话了,我知道这世上您一定是最理解我的。我们两军一起在战壕里被炸得到处跑的日子恐怕是我这辈子最狼狈的一段经历,就是现在我听到礼炮的声音都会下意识去找个屋檐躲起来。但也有着和平时期体会不到的乐趣,我还记得那时我总是偷偷跑到您的阵地上去和您一起喝那味道糟糕透顶的咖啡和啤酒,还偷吃您藏的意大利火腿,您当时特别喜欢在躲子弹的时候扯嗓子唱军歌,每次听我都后悔手边怎么没有一台钢琴把您的调子纠正回来。

那应该算是段苦中作乐的日子吧,我从来不会后悔参与了那场战争,不过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此生从来没见过战争,让战争永远歌颂在史诗和伟大光辉的背后,而不必亲身感受炮火降临在头顶时的恐惧。我在参军后对奥地利先生的印象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展现给我和我之前十几年间见到的完全不同。之前我的世界里除了他和我自己的家人,就是和您一样我的同类,参军后是我第一次真正接触普通人,我总是会在和那些人的接触中看到奥地利先生的另一面、又另一面,导致那段时间我对他越来越困惑,我甚至有点怀疑他那时反对我上战场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时我虽然知道自己不适合上战场,但开战后看到您一封又一封的来信,就愈发觉得在维也纳每日平静的生活显得那么枯燥。有一次我在给您回信后弹《第九交响曲》时连错了四个音节,奥地利先生没有指责我的走神,甚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叹了口气说,你去吧,记住活着回来。我当时高兴地抱住他说,为了您,我当然,他打断我说,不要为了我,为了你自己,无论什么情况请务必活下来,一定。说完他放开我就回屋了。

可是如今我活了下来,他却不在了,这个结局我的确早就想到过无数次,却没有想到是以那种方式。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我在看到那燃烧的窗帘背后的奥地利先生时喊的是卡尔。卡尔·冯·哈布斯堡,和我们最后一位皇帝恰巧同名却被从家谱中抹去的一位哈布斯堡家的远方旁支。

我知道他是因为我早就见过他,在我十一岁那年的一个夜晚,因为害怕打雷想去奥地利先生的房间躲一躲,却看到他坐在钢琴旁,怔怔地用指尖抚摸着琴键。我喊了他一声,他回过头,微蹙的眉头下一双湖蓝色的眼睛困惑地看着我,他问我我是谁。我当时吓了一跳,但还是告诉了他,问他是谁,他说他家人都叫他卡尔,他应该已经死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我问他你知道奥地利先生吗?他木木地看着窗外的雷雨说,哦,那就是奥地利啊。等他回过头来时,突然换上奥地利先生往常的声调问我为什么这么晚还不睡觉,那时他的眼睛又变回了深紫色。

后来我又看到过几次卡尔,他出现得时间越来越长,有一次甚至跟我聊了有十几分钟,他跟我提到说他曾经有个在萨克森的表妹每年都会来看他,她不在乎他从小体弱多病,愿意跟他厮守下去,他们都很讨厌家里的规矩,可是在订婚后不久,他病发得厉害,甚至都看到了床前的神父,然后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话,很多很多人,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挤到他耳边呐喊着,再之后他就失去意识了,他相信自己已经死了,直到那次在钢琴边遇到我。

我知道那种感觉,1915年我回到维也纳再见到奥地利先生时,很失礼地向他问了很多问题,我问他为什么那么冷漠,这个帝国在崩溃,大批的士兵在无谓地牺牲,他明明可以做些什么,为什么只是死守着这个被人遗忘了几百年的老房子里弹钢琴?他只是很疲惫地说,不是我掌握你们的命运,而是你们掌握我的命运。我问他难道听不到那些声音吗,那些反对他的、在炮火中哀嚎的声音?奥地利先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捧着我的脸把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只是一瞬间,无数的声音像洪水一样压迫得我喘不过气来,脑内每一根神经都像针扎一样疼,当他终于放开我时,我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指尖禁不住地战栗着。过了很久我才慢慢平复下来问他,您一直是这样的吗,他说每时每刻。

他说我们不是什么都不做,只是无论我们做什么,那些声音都是那样的,我们的参与哪怕解决了一时的问题,可还有无数的问题,我们能做的只是承受,当我们不想承受的时候,我们就会消失。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说消失,那样怠倦的语气,还有一次是出现在1912年圣诞夜的舞会后。在那个舞会上,卡尔又出现了,奥地利先生本想和斐迪南大公聊过后就回家,却在路过几位在欢笑交谈着的贵妇时停了下来,我感觉他的眼神不对劲,卡尔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其中一位无名指上戴着蓝宝石戒指的女士,胸口微微起伏着,我赶忙在那位女士注意到我们之前拉开他,我们走出大厅时奥地利先生就回过神来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但第二天早上我看到壁炉里有满满一捧烧得变形的戒指,我知道那是奥地利先生无数次婚姻的印迹,赶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他淡漠地看了眼那堆不成样的东西,叹了口气说,算了,都过去了,该烧的就烧了吧。

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看到站在火中的奥地利先生就认定是卡尔干的,但燃烧的房梁落下来时,我分明看到阖上的是双映着火光的紫色眼睛。

从那时起,我每天都祷告着再能听到那个洪水一样的声音,我无数次地在心里呐喊着(或许已经喊了出来)求他出现,哪怕给我一点回应告诉我他还存在,可是他就像被风吹走的空气一样,没留下一丝痕迹。

相信我,基尔,我做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愿意相信他没有消失,可能只是因为我的灵魂太过顽固,让他不能驾驭这个身体,也或许他希望我能渐渐忘记自己的使命过上平常人的生活,但那是不可能的。埃德尔斯坦家生来就是为了奥地利而存在,我的姑母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在奥地利需要她的时候过于年幼而失去了机会,可是她的命运仍与奥地利息息相关,进入1900年后她的身体就开始时好时坏,在1914年时彻底病倒了,在奥地利投降的前一天,她在奥地利先生的怀中阖上了双眼。我还记得那年她把我推到奥地利先生面前时虔诚地吻着他的手背说,请您允许他分担您的命运。这句话她做到了,我希望我也能做到,因为只有我可能做到,哈布斯堡家最后一位皇帝退位后,我父亲带着我九岁的弟弟抓着奥地利先生的手恳求他允许埃德尔斯坦家能和哈布斯堡家一起离开奥地利。他流着泪说,这是我们埃德尔斯坦家最后的孩子了,奥地利先生犹豫了一下,双手轻轻拍了拍我父亲的肩膀说,我会祝福你们的,埃德尔斯坦家已经为奥地利做得过多了。

所以我现在可以说我完全没有什么顾虑和牵挂,除了您这个一直联系的朋友,我一无所有。我会随信附上我这些年整理回忆的奥地利先生一些即兴演奏的乐谱,还望您收好。

至此,很遗憾要说永别了我的朋友,我希望您也能等来您期待的那份命运,我知道您和我一样期待着,但我远没有您坚强,所以我要先走一步了,很抱歉。

最后说一句,能遇到您真是太好了,请永远不要怀疑我对您的友谊。

永远挚爱您的
罗德里赫

尾声

多瑙河畔的街头上,穿着旧军大衣的年轻人冲冲走过,他时不时地急切打量着每一张路过的面孔,又失望地看向下一张、再下一张,有时突然会追着一个身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在看到那人的正脸时一脸懊丧地道歉,然后迫不及待地去追寻下一个身影。

他感觉自己已经跑遍了维也纳的角角落落,然而每次那个激得他心脏一阵战栗的身影最后都只换来一阵疲惫的失望。

晚上,他扛着被汗水打湿的大衣拖着双腿晃到国家剧院的门口,一个瘦削的身影穿着件有些眼熟的长风衣立在路灯下抽烟。他犹豫了几秒,还是快跑了几步来到那人面前,他在看到那张脸时愣住了。

一双深紫色的双眸,像天生就应该嵌在那张他原本熟悉的面孔上。

那人波澜不惊地开口,“好久不见,基尔伯特。”
年轻人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您好,奥地利先生,好久不见。”
两人笼罩在淡淡的烟雾下,久久沉默着。
基尔伯特一时心里有无数个疑问堵在胸口,翻滚着,他追寻的答案已经站在他面前,本无需多言,但他咬咬牙还是问了出来,“那个,罗德里赫他……”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活着?死了?
那副身体的新主人仿佛看出了他的难处,“很抱歉,他已经不在了。”
“……嗯……不过这也是他的愿望……”基尔伯特双手插在口袋里低头吸了吸鼻子,“他一直盼望的就是这个,所以让我来……现在我见到您也就放心了……”
他惊愕地发现那双紫色的眼睛紧紧地钉在他面前,越来越近,修长的手指深入他耳后的发丝间,耳边略带温度的吐息轻轻飘过一句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里面,普鲁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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