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爱学习的沙子

我没有什么信仰只有很多畏惧
在惶惶不安中努力笑着活下去

【普奥】逝光

基尔伯特五岁的时候,
在复活节那天傍晚看到了罗德里赫
当时,一束阳光洒在教堂的管风琴上
那个男人伫立在钢琴边,仿佛已经等候他许久了

“你好,基尔伯特。”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们之前见过吗?“
“嗯……你去年来过这吗?“
“没有,我们家刚搬到这里,你是谁?”
“罗德里赫,你以后每年都会见到我的,就在这个时候。”
“别的时候你都不出现吗?”

罗德里赫转头看了看在琴上游走的阳光,
昏黄温暖又波澜壮阔,
琴盖上折射的光线令人炫目,
“只有这个时候,不要忘了。“
他从脖子上解下一个东西扔了过去,
基尔伯特连忙接住,摊开掌心,
是一个镶着黑边的银色十字架,
带着像是穿过阿尔卑斯山的温度。
“这是什么?我爸爸说不能随便拿人家的东西。”
“留着吧,将来你会还给我的。”

阳光又移动了几分,
罗德里赫的身影开始模糊了起来,
基尔伯特还想问很多问题,
他上前伸手试图去抓住那个身影,
手指却像在日光中一样直直穿过身体。

只听“叮”的一声,十字架落到地上,
他愣愣地捡起十字架,
抬头发现管风琴边已经空空如也,
阳光被地上的砖缝割成一条一条,
基尔伯特摸了摸管风琴,
罗德里赫倚靠的地方还残留着几丝温度。

第二年的复活节傍晚,
基尔伯特戴着十字架守在管风琴边,
紧紧地盯着阳光一寸一寸移动,
在照到管风琴的那一刻,罗德里赫出现了。

“你为什么会消失?这个十字架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平时都看不到你?你是鬼吗?“
基尔伯特不等罗德里赫开口抢先问道。
“我和你一样是活着的,只不过……
我们是活在相对行驶的轨道上。“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只有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们两个世界才会连通,
但也只有这一小会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哦对了,我有给你那个十字架吗?“

“在这里,我天天戴着。”
基尔伯特把它从脖子上亮了出来。
罗德里赫笑着朝他伸出手,
“拿着它,你可以过来碰到我了。”
基尔伯特欢呼了一声扑过去,“抓住你了!”
罗德里赫揉了揉他的脑袋,
“你长得真快,上一次比现在高多了……”
他喃喃自语。

琴上的日光又移了几寸,
罗德里赫把在他大衣口袋里找糖吃的孩子
轻轻推开,“快回去吧,时间要到了。”
“你又要消失了吗?”
“对,你不走的话会和我一起消失,
那样你就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你住在太阳上吗?”
“我住在月亮上,快走吧。”
罗德里赫又推了他一把,
基尔伯特跳回原来呆的地方,
不知名的温差让他打了个喷嚏,

“你那里更暖和。”
基尔伯特想钻回阳光里,
罗德里赫连忙制止了他,
“我们明年再见吧,还有很多次机会呢。”
他的身影又开始模糊了,
然后和琴上的阳光一起,
消失的干干净净。
基尔伯特跑过去坐在琴盖上,
他喜欢那个神秘家伙身上的温度,
而且他确定那个人也喜欢他,
尽管只是揉了他的头发,但他确定。

第三年罗德里赫果然又出现了,
他正在弹管风琴,
刺目的光晕让他恍然大悟,
“啊,已经这个时候了。”
他回头笑着迎接基尔伯特,
照例揉了揉他的脑袋,
“好久不见。”

“你是不是管风琴精?”
“唔,我小时候你总这么称呼我。”
“你小时候?”
“嗯,那时你已经很大了……像我现在这么大。”
“你见过我长大后的样子?!帅吗?”
“……呃,还可以……很成熟。”
“个子高吗?有没有到圣母像胸口那么高?”
“应该……和我现在一样高。”
“啊?这么……”
“闭嘴。”
“矮。”
“……”

基尔伯特耍无赖地躺在罗德里赫腿上,
轻车熟路地从他口袋里摸巧克力吃,
“你的巧克力都好甜。”
“因为你当年给我的巧克力都很苦。”
“我长大后厉不厉害?”
“嗯……某些方面,有点。”
“哪方面?!”
“你长大后去当了名军人。”
“真的?!是将军吗?!”
“……我还看不到那么远,”
罗德里赫把腿上的家伙抱到地上,
“行了,快点回去吧。”
基尔伯特踏出管风琴的一瞬间,
罗德里赫就消失了。

之后,几乎每年这个时候他们都会见面,
说几乎是因为有一年
基尔伯特被父母带到很远的爷爷家过节,
他急得上蹿下跳想要赶回去,
父母都觉得莫名其妙,斥责他太不懂事。
从始至终,除了弟弟以外,
他没告诉任何人罗德里赫的事情,
有一年他把弟弟带到教堂,
可是弟弟说他什么都看不到,
罗德里赫也这么说。

他们每年都分享一点自己的过去和对方的未来,
有些很快就实现了,有些要很久。
有次基尔伯特在罗德里赫的钱包里
发现一个很漂亮的女孩照片,
罗德里赫说那是他女儿,
基尔伯特鼓了鼓腮帮子,
没等罗德里赫消失就跳了回去。

基尔伯特十五岁时,
罗德里赫已经明显比初次见面时要年轻许多,
基尔伯特注意到他手上那枚光亮的戒指,
罗德里赫说他结婚了,就在上个月。

基尔伯特突然觉得那戒指很碍眼,
他趁罗德里赫不注意一把将它脱了下来。
“不要闹,快还给我!”
“让我看看嘛。”
阳光下,戒指上的红宝石像鸽子胸前的血。
基尔伯特想起那个照片上的女孩,
想起前几年的罗德里赫从来没戴过戒指,
“你将来会离婚吗?”
罗德里赫愣了愣,把戒指重新戴上,
“我怎么会知道,你又没告诉我。”
基尔伯特开始后悔自己之前几年
怎么从来没相过要打听这件事,
看来这个问题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你不希望我结婚吗?”
“……我不知道……你那戒指真难看。”
罗德里赫沉默了一会儿,
扳过基尔伯特的脸在他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转身消失在阳光里。

当然,之后的几年里罗德里赫也没有戴戒指,
他看起来越来越小,越来越轻快明媚了些,
基尔伯特十七岁那年在见到罗德里赫的一瞬间
就把他压在管风琴上吻着,不顾琴键的轰鸣,
直到罗德里赫的身影已经开始斑驳,
他被身下的人挣扎着一把推了出去,
微麻的唇上还残留着些许咖啡的味道
他恋恋不舍地舔了舔。

十八岁、十九岁的基尔伯特
依旧是变着花样在罗德里赫身上吻着,
看他一年比一年惊惶失措的样子感觉无比痛快,
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觉得阳光像被谁踢了一脚,
骨碌碌地一下就滚过琴盖,
他又要用整整一年去回味和期待下一个吻。。

二十岁时,基尔伯特偷偷把一瓶酒揣在怀里,
因为是个特别的日子,
“今年我们都二十岁了!”
罗德里赫低眉笑了笑,
“是啊,我终于长得和你一样大了。”
“以后你可要喊我哥哥了。”
“这话我原路奉还。”

基尔伯特裹紧了夹克里的酒跳进阳光里,
却在碰到管风琴的一瞬间炸开了花,
飞溅的啤酒沫糊了他一头一脸,
罗德里赫在一边乐不可支,
“你可真是个大……”
“闭嘴。”
“笨蛋先生。”
“……”

罗德里赫笑够了就像变魔术一样
从背后摸出一瓶香槟和高脚杯,
“来一起庆祝吧!”
基尔伯特抹了把脸,赶忙举起酒杯,
“为这个八辈子难遇的交叉点!”
“干杯~”
玻璃清脆的敲击声后,两人一饮而尽。

当这一切又像辛德瑞拉十二点后的南瓜车
一样消失得连泡沫都不剩,
基尔伯特怅然若失地把一团糟的夹克搭在肩上,
他知道自己越来越爱罗德里赫,
他也知道罗德里赫在他的时间里越来越爱他,
但他早晚要面对已经忘掉一切的罗德里赫,
就像罗德里赫面对过去那个小傻瓜一样的自己,
他不满地踢了脚一直无所事事的管风琴,
下一次,
下一次一定和罗德里赫说让他过来住一年。

然而下一年的罗德里赫一见到基尔伯特
就搂着他的脖子热烈地吻着,
那样炙热而柔软的亲吻几乎要让他融化其中,
当他气喘吁吁地回过神来,
才一拍脑门:妈的,全忘了。
再下一年也是如此,
只是比上一年要青涩一点,
却也是一样的迫不及待和火热。

等到罗德里赫十七岁的时候,
基尔伯特已经在心里准备了很久:
这次一定要顶住诱惑问出那个问题!
但这次罗德里赫却忧心忡忡地说,
下一年他要准备毕业考,
可是父母不同意他报考音乐学院。
“他们说我只是一时冲动,
可是我知道我在干什么,
你说过我会成为很厉害的音乐家,
一直说的……你没骗我吧?”
罗德里赫那双刚刚脱离少年稚嫩的眼睛
严肃又期待地望着基尔伯特。
“切,他们哪有我了解你?!
我可是从你三十五岁的时候就认识你了!”
罗德里赫噗嗤一声笑了,“也是。”

从那之后基尔伯特知道,
他大概永远也没有机会问出那句话了,
他一年又一年地,
看着罗德里赫从青年迈入少年,
再变成他膝上荡着双腿的孩子。
他成了罗德里赫口中厉害的军人,
也谈过几次失败透顶的恋爱,
但这些他都没法跟那个孩子诉说,
只是一次次揉着那颗越来越小的脑袋,
一次次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巧克力
塞到罗德里赫半咂的嘴里。

基尔伯特三十五岁时,
上前抱起琴凳上呜呜哭着的罗德里赫,
告诉他不要害怕,
过一会儿教堂神父就会把他送回家。

“你……认识我吗?”罗德里赫抽抽搭搭地问。
“当然,你叫罗德里赫,我叫基尔伯特,
以后我们每年都会见面的。”
基尔伯特注意到罗德里赫的脖子上空空如也,
便取下自己的十字架挂在他胸前。
“看来我明年见不到你了,
不过你明年还会见到我,
到时候不要忘了这个十字架
……也不要忘了我。”

夕阳的余晖又开始晃动了,
基尔伯特最后吻了吻罗德里赫的额角,
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向他挥挥手,
“再见,罗德里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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